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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三章 破你身時老子也是個處!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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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

話說孔安婕沒有理香串的話,徑直往前走,直到上得亭子,在亭子裏的凳子上坐了下來。

她把手臂擱在桌子上,以手托腮望著遠處沈默不語。良久,幽幽地嘆息了一聲,爾後又是一言不發。

香串自小就侍候著小姐,為人甚是伶俐,平日裏小姐便是一個眼神稍有點不同,她都能把小姐的心事猜個八九不離十,何況小姐這會顯而易見的把心事兩個字掛在腦門子上。

“小姐,你是不是喜歡上王爺了,在想著王爺?”香串赫然湊近小姐道。這丫頭也是,說話就是巷子裏趕豬——直來直去,半點彎都不轉一下。

“啊!你……”孔安婕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了一大跳,臉紅的像猴子屁股,慌忙的左右四顧,生怕被旁人聽了去。

見周圍並無人來,孔安婕好不容易緩下心神,便唬著臉,惱怒的道:“仗著我平日寵你,你便越發不知輕重了,什麽話兒都說,平白無故的來這麽一句,是何道理?你是想嚇死我啊?”

“嘻嘻!”香串誕著臉給小姐陪不是,並無害怕之意:“小姐,是香串不對,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諒婢子這一回,但是,小姐你這副模樣好像是被奴婢說中心思之後的惱羞成怒啊!”

孔安婕臉上的燙意本就沒消,此刻更是暈出了比桃花還紅的顏色,貝齒輕咬下唇,揚手便要朝香串打下去。

香串嚇得噗嗵一聲跪下,忙喊饒命:“小姐鐃命,小姐饒命,便是婢子猜的不對,小姐大可不必理會,今日何以三句話厭了婢子?”

畢竟是自己的心腹丫鬟,也並沒真的想打下去,就是個嚇唬之意罷了,此時見香串一副可憐相,便橫了她一眼道:“起罷,只要你不滿嘴嚼蛆,誰會厭你?”

香串也知小姐素來仁厚,做出害怕狀也就是走個過場而已,麻溜地就從地上爬了起來。

這當口,孔夫人帶著仆婦尋女兒正好尋到這裏,看到這副場景,便奇怪地道:“你這主仆二人一大早唱得是哪出啊?素來好的跟姐妹似的,這會子為何事翻臉?”

香串一看夫人來了,如遇救星,忙不疊的請了孔夫人進亭,便要把事情原委回稟一遍,可看到自家小姐一副“你敢說就要你好看”的模樣,也不敢輕易造次。就委委屈屈的道:“夫人有所不知,如今我們小姐人大了,心也就大了,嫌棄奴婢笨嘴拙舌,一句話不合意便要打殺奴婢。”

“誰打殺你啦?巧言令色。”孔安婕忍不住又好笑又好氣的斥了她一句。

孔夫人自是不信,笑呵呵地道:“你一慣伶牙俐齒,笨嘴拙舌是跟你沾不上邊兒的,如果你們小姐為這個打殺你,那還真是有點冤枉,這樣吧!看你素日服侍你們小姐盡心盡力的份上,夫人且做一回青天大老爺,幫你伸個冤。”

有夫人做主,香串喜不自勝,忙請孔夫人譴開跟著侍候的仆婦。

孔夫見她故作神秘,心下也好奇,便揮手譴走閑雜人等。

隨後,香串瞥了一眼遠遠垂首而立兩個丫鬟和兩個老媽子,強撐著不去看小姐焦急阻攔地眼神,兀自把原委說了一遍,末了又特意加了一句:“依奴婢看,這是天大的好事,卻不知小姐為何不許奴婢說?”

孔安婕在香串開口時便用帕子捂著臉,知大勢已去,也不說話,誰也看不到她的表情。

倒是孔夫人聽到香串說到女兒喜歡上蕭冠泓時,心中不由得一動,實際上孔夫人早就有此意,蕭冠泓的長相是所有女性的春閨夢裏人,權勢財富那自是不在話下,這樣的女婿打著燈籠也難找。

奈何孔安婕的身子一向不太好,養在深閨甚少見人,養著養著便養成了一副單純的性子,孔夫人是個非常疼愛孩子的母親,怕女兒嫁人後處境堪憂,便沒早早提及婚事,指望多教會她一些內宅之事,在談婚嫁。

還有一個原因,便是蕭冠泓向來不近女色,且為人冷酷,雖說他把安婕當成妹妹一樣,還算是照顧疼愛,但若是做夫妻的話,孔夫人卻擔心蕭冠泓有什麽難言之隱,心底還是希望能給女兒找一個正常且知冷知熱的女婿。

這次來西呈一是探望堂妹,二便是聽老爺說起王爺也在西呈,於是便帶著孔安婕偷偷來了西呈,並住到了清泉山莊,原只是恃個觀望的態度,不曾想卻發現蕭冠泓已有了一房妾侍,且楚楚動人、貌若天仙。

孔夫人暗地裏觀蕭冠泓的模樣,神情氣爽,意氣風華,完全異於往日冷酷無情和事事不上心的樣子,且對那位名叫若櫻的妾侍甚是寵愛,全然不擺什麽王爺的架子,走哪跟哪,看的簡直如嫡妻一般的重,兩人相處也如蜜裏調油。

這樣的狀況不免讓孔夫人又喜又憂,喜的是蕭冠泓毫無疑問的是個極品金龜婿了,正常的很!憂的是怕蕭冠泓假使一心把若櫻放在心頭,以後女兒若真的嫁過來,豈不是會分了女兒的寵愛?

最令孔夫人發愁的就是女兒對蕭冠泓只有兄妹之情,而無男女之家,一對適齡男女皆視對方為兄妹這可就不太妙了!

這會子聽得女兒喜歡上蕭冠泓,那就完全不必擔心了。俗話說:女追男隔層紗,若櫻的美貌縱然舉世罕有,可女兒也不差,只要安婕喜歡,多做足些功夫,到時同樣會在蕭冠泓心目中占上一席之地。

思及此,孔夫人就笑了笑,拉下女兒覆臉的帕子,打趣道:“你到是給娘一句實話啊,到底是想如何?如果你不上心娘也就不操這個心了,你若是喜歡,那便要學如何才能做好一個王妃,切不可再事事懶怠,沒得半點規矩!”

“娘,您別說這些個了!”孔安姨皺著一張小臉,煩悶的攫過帕子用兩手扯著,先前臉上還有的幾分羞意消失的無影無蹤,和孔夫人滿臉愉悅形成鮮明的對比。

孔夫人怔了怔,仔細端詳女兒的臉色片刻,不由訝然:“你這是?……是不喜歡泓兒還是……”

“娘,您怎麽不想想若櫻?女兒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很喜歡她,以前女兒也有過不少閨中蜜友,可跟她們想處女兒總感覺少了些什麽,跟若櫻沒認識兩天,卻有‘白首如新,傾蓋如故’之感……女兒覺得以前認識的那些小姐們處處不如若櫻,我在她面前說多無理,多放肆的話,她都不會跟我計較,饒是昨日蕭蕭拿我做伐子氣她,我也能看出來她絲毫沒生女兒的氣……”

迎著娘親若有所思的目光,孔安婕接著道:“再說,女兒喜歡不喜歡蕭蕭有甚用處,蕭蕭滿心滿眼都是若櫻,為她痛苦為她失意,為她借酒澆愁……女兒才不願夾在中間做惡人……”說到後來,孔安婕的聲音也含了幾分失落和悵悵然。

孔夫人先前被興奮沖昏頭,自以為很順利,此刻被女兒幾句話點醒,一時也有些犯難,情不自禁的長長嘆息了一聲:“唉!老實說,若櫻那孩子著實招人疼,我也很喜歡。”

孔夫人這話絕對是出自於真心,沒有半分虛假,她跟若櫻相處了幾天,覺得這孩子甚是得自己的眼緣。

世人皆有愛美之心固然是一個方面,但另一方面則是,這孩子的模子分明生得絕艷妖嬈到極致,卻偏有一股淡淡的空靈和清純的荏弱,將她顯得格外的與眾不同,給人以卓然獨世之感,且總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憂郁縈繞於她雪白的眉心,揮之不去,越發顯得她楚楚動人,嬌弱可人疼。

特別是當你拉著她的手說話,她便睜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望著你,滿心信任滿眼企盼,仿佛你就是她的親娘老子一般,弄得孔夫人心裏有種軟軟酸酸的東西在萌發,母愛瞬間泛濫的一發不可收拾。

孔夫人這會子冷靜下來,都不能理解自己方才一瞬間信心滿滿,認定女兒就會被蕭冠泓喜歡的那種自信從何而來?

事實上是,女兒若是嫁給了泓兒,那便和若櫻是對手了!雖說女兒除了美貌以外,可能家世和品德,以及其它方面樣樣皆比若櫻強,且還會占著王妃的名份壓上若櫻一頭。

可依著孔夫人過來人的眼光來看,像若櫻這樣的女子,無論在什麽地方都是男人們趨之若鶩的對象。她就像一個矛盾綜合體,對男人擁有不可言喻的吸引力,能讓男人不自禁地想要去寵愛,並深深地為她癡狂。

自己的女兒,也委實是不差,可兩人對男人而言根本……唉,孔夫人的信心倍受打擊,她深信,無論是哪個女子想要同若櫻爭男人,那都是要有一番苦戰要打,且贏面甚少!

母女倆各有心事,一時無話。

香串在一旁一會兒看看小姐一會兒看看夫人,不明白分明是一件好事,小姐卻不願,夫人更是犯難,不由得道:“夫人,小姐,婢子說句不中聽的話,還望夫人小姐恕罪!”

孔安婕沒好氣地斥道:“就你話多,滿嘴胡沁,仔細禍從口出……”

香串忙往孔夫人身邊移了一點。

孔夫人卻知道香串素來是個有主意的,便揮揮手道:“別聽你們小姐的,且說吧!不怪你就是了。”

香串低著頭斟酌著道:“依婢子看,若櫻夫人是個好的,可王爺早晚都是要娶王妃的,小姐若是不願意,多的是旁的女人趕著上,到時便宜了別人不說,還不知那新王妃是個什麽樣的狠角色,指不定以後會視若櫻夫人為眼中釘……而且……而且夫人您就是再疼小姐,也保不住以後的姑爺不……不納妾啊!……”

“住嘴!”孔安婕瞪著香串,不顧疼痛,纖纖玉手啪地一聲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打斷了她的話。

香串和孔夫人都被她突如其來的怒氣唬了一大跳。

香串忙著請罪,孔夫人忙拉過女兒的手,一邊輕撫一邊責怪地道:“便是香串說的不中聽,也不值當你發這樣大的脾氣啊?再說,她說的也不無道理,娘連你爹爹都挾制不住,弄了那麽多姨娘進門,往後更管不了你一生,便是你哥哥們能為你撐腰,可也不能管到你兩口子房裏的事是不?”

香串一聽夫人也覺得自己有道理,便小聲和為自已辨解:“小姐便是責罰婢子,婢子也還是要說,與其往後整日裏跟那些不三不四,掐尖要強的,像咱們府裏那些姨娘的女人鬥法,不若和若櫻夫人這樣的好性兒的女子做姐妹……”

香串恐小姐又生氣,便打住了話頭,覆又低下頭。

“你且說下去!”孔夫人卻對香串的話起了興趣。

香串見小姐雖把臉扭在一旁,卻並沒有勃然大怒的叫自己住嘴,便放下心來:“若櫻夫人脾性兒好,咱們小姐素來也是心慈仁厚的,兩人本就要好,往後必定相處更和睦,再說若櫻夫人和小姐都是美貌無雙的人,以後也不怕再有新人進門奪寵,兩人齊心協力比什麽不強啊?”

孔夫人似乎聽進耳了,略作沈吟之後道:“你……你說的倒也有幾份道理,沒想到香串你還有幾份見地……”孔夫人如今的心事就是怕女兒秉性太弱,以後無論嫁了誰,婚後恐都轄制不住女婿,若是有個人能幫襯女兒,那她也就放心了。

“娘,您別說了!我不願……我素來只拿蕭蕭當兄長一樣看待……”孔安婕站了起來,深深吸了一口氣道:“這話往後休要再提,香串,扶我回去!”

……

“你給我站住,既是來了,為何又跑?你就這點出息?……”

若櫻聽著蕭冠泓低沈而又磁性的聲音是越來越近了,索性不跑了,在一個山凹處停住身形,回過頭來直直的看著來路。她並不是故意要跑,只是想找一種方式,發洩一下心內排山倒海般亟欲宣洩的情感。

其實蕭冠泓不來找她,她還是會去找蕭冠泓問個一清二楚的。

這一次,她絕不會像對待南宮辰一樣,忍氣吞聲,默默的不辭而別。再則她跟蕭冠泓有約定,自然是要把話跟他當面鑼對面鼓的講個清楚明白,免得以後糾纏不清。

蕭冠泓在若櫻不遠處施施然的負手而立,顯然是來不及更衣就出門了,著一身精致的月白家常寬服,矜貴而又俊雅,烏黑亮澤的發絲僅用一根玉簪簪著,山風吹得他的素色的衣袂飄飄,更顯脫俗出塵。

他臉不紅氣不喘,如墨玉般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凝視著俏生生立在那裏的若櫻,眼內隱隱閃耀著喜悅的光芒,嘴裏卻冷冷地道:“哼!怎的不跑了?有本事你在跑啊?看誰跑得過誰?”

若櫻此時已經冷靜下來了,櫻唇微勾,帶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,但這笑意卻充滿嘲諷:“我隨時可以跑,請問閣下為何要追?”

蕭冠泓呼吸一窒,怎能說自己一直盼著她來,輸人不能輸陣,很快就理直氣壯地道:“把你當逃犯追不行嗎?你一去,我那裏就丟了值錢的寶貝,我不追你追誰?”

“哦,這樣啊!”若櫻沒有異議的點了點頭,旋即泰然自若的又問:“那請問王爺丟了什麽?怎麽一口咬定我是逃犯,還有,你是要搜身嗎?”

蕭冠泓聞言登時粲然一笑,鳳眸熠熠生輝,他打蛇隨榻上,恬不知恥的道:“要,當然要!能搜身證明你的清白更好。”說罷,自然而然的向若櫻走了過來。

兩人僅隔一臂之遙,若櫻立刻向後面退了幾步,蕭冠泓再進,若櫻再退。

蕭冠泓不耐煩了,驟然跨進兩步,一把將若櫻嬌柔香軟的身子摟入懷中,心裏發出心滿意足的嘆息聲,嘴裏卻恨恨地道:“你躲什麽,心虛了是吧?”

若櫻想到他這雙臂膀也許是抱過孔安婕,或是抱過別的女人的,心裏的抗拒感和膈應感驟生,馬上伸出雙手想推開他。可蕭冠泓雙臂如鐵,生怕她又跑了,摟得個死緊,竟然推不開。

若櫻黛眉一蹙,幾乎是不加思索的屈膝狠狠抵向他的胯間。

蕭冠泓的黑眸在瞬間閃過詫異之色,臉色遽變,千均一發之間,反應迅速的一側身,但還是未能完全避開。

“唔……”一陣悶哼想起,蕭冠泓不由自主的松開手放開若櫻,緊接著就夾緊雙腿在原地跳個不停,以此緩解腿間的疼痛。

男人腿間的那個物件是多麽的脆弱啊!且是要害部位,別看在顛鸞倒鳳時強悍無比,非常具有攻擊性,能把女性欺負個徹底,可也是最沒有防禦能力的一個部位了,稍微受點疼痛就夠他們疼的爽歪歪了。何況若櫻方才心中恨極,完全不遺餘力的猛力一擊。

幸虧蕭冠泓身手一流,反應迅速,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啊!便是遠遠跟著的冷洌和幾個暗衛,一瞬間也是淚流滿面,冷汗暴流,都感同身受地不由自主的夾緊褲襠,深深替王爺疼的慌。

“……噝噝……”蕭冠泓疼的直吸冷氣,跳了幾下,又蹲下身子,挨過了一陣疼痛感覺好受多了,心知應是無大礙,便氣急敗壞的對著若櫻道:“前些日子你說我名字像太監,今日又是為哪般?難不成你真想把我變成太監?對你又有甚好處?還是你想守一輩子活寡?”

若櫻從頭到尾只在一旁傍觀冷眼的看著,既沒內疚亦無半點心虛,聞言冷冷一笑,語氣卻是奇異的溫柔:“王爺,您這話可就差著了,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你一個男人,難不成你不濟事,還不許我找旁人?”

“休想!你就死了這條心吧!”蕭冠泓被氣得暴跳如雷,幾步就又要沖到若櫻面前。

若櫻美眸一瞇,筆直的美腿閃電般的又朝他踢來。

蕭冠泓剛吃了這條美腿的大虧,心有餘悸,此刻條件反射般的感覺腿間的家夥一疼,差點就要伸手去捂住了,不敢再輕易造次了,於是在幾外開外停了下來,色厲內荏地叫陣:“你還是個女人麽?怎的越來越愛撒潑放刁了?對自己的男人也下得了狠手,到底是哪兒又不遂你的意了?”

若櫻伸手把山風吹到耳邊的青絲勾到耳後,抿了抿唇,漆黑如黑曜石一般的美眸射出銳利的光芒,直視著蕭冠泓道:“你心知肚名是什麽原因,還來問我?”

蕭冠泓見她似來真的,不禁狐疑的盯著她看了半晌,不解其意,追問道:“你不說我怎麽知道?且說說看,還有,都跟你說過一百次了,你得學著安婕那樣把什麽話都說出來,這樣才不會委屈自己。”

“安婕?”若櫻在嘴裏把這兩個字咀嚼了一遍又一遍,舌尖都是澀澀的味道,突然擡頭沖蕭冠泓淺淺笑了笑,仿佛突然一朵鮮花盛開,輕輕的道:“安婕昨夜陪著你吧?”

蕭冠泓被她笑若桃花的面容所吸引,覺得她似乎變得更美麗了,正癡癡的看著她,聞言也不以為意,心不在焉地答道:“是啊!我受了你的閑氣,昨日喝了太多的酒,她不放心。”

他早上醒來後,雖然知道安婕一個女孩子在自己房中照料自己似有些不妥,奈何他的心情委實太過糟糕,一徑沈浸在自艾自怨的痛苦中,旁的想都懶得想,再加上他素來把安婕當妹妹,更何況遠山也在屋中侍候著,壓根沒多想,也沒把這當回事。

若櫻垂下眼簾,直嘆氣,心道,沒差了,老話都說酒後亂性,親眼所見加親口證實,你難道還不死心嗎?再說這些皇親貴族,世家子弟,哪個身邊不是有三五個通房,或是三妻四妾,能懂得什麽潔身自好啊!

蕭冠泓見她臉色奇差,晦澀不明,不由放低聲音:“你怎麽了?是不是還在跟我嘔氣?我也是被你氣糊塗了,才做出那些事……”他想說“才做出那些幼稚的事來氣你”,但看若櫻臉上很難看,就心虛的沒說完。

“果真如此!”若櫻幽幽的嘆息一聲,他都供認不諱了,坦蕩的連隱瞞自己一下都不屑,思及此心情更是蕩至谷底,也不想再追究這已成事實的事了。

或許是因為被南宮辰拋開過一次,再被蕭冠泓拋開第二次,她竟然有些麻木了,感覺不到任何傷心和心痛了。想到南宮辰,突然想起還有一件事未曾問他,便重新打起精神道:“我還有一事問你,你須實話告訴我。”

“你說!”

若櫻沈吟了一會兒,心情頗有些覆雜地道:“那位尤姑娘可是你安排的人?”

蕭冠泓莫名其妙,無辜的睜大雙眸,反問:“哪個尢姑娘?你新認識的朋友?”

“南宮辰英雄救美,以身相許的那位姑娘?”見他那副滿臉困惑的表情,若櫻還真怕冤枉了他。

蕭冠泓這才想起這位尢姑娘是何方神聖,雖然他當初打算瞞著若櫻,也不知她打哪裏得到的消息,但依然沒有一絲猶豫,坦坦蕩蕩的承認:“嗯,是我找來的人!”

若櫻望著他一副天經地義,落落大方的樣子,想著他明明卑鄙的陷害了別人,卻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,不禁又是頭疼又是氣憤,磨了磨銀牙,壓低聲音道:“你何時變得這麽卑鄙了,大丈夫有所為,有所不為,怎能用這種卑劣的上不得臺面的手段對付人家呢?”

蕭冠泓生平最恨若櫻為別的男人說話,尤其是為南宮辰,因為他始終認為南宮辰就是橫亙在他們兩人之間的大山,何況若櫻還為南宮辰打抱不平。

他剛剛有些好轉的心情立馬變得陰霾重重,沒好氣地道;“誰叫他老纏著你?你拒絕好幾次,偏他還死纏爛打糾纏不休!作為男人,我當然要教訓他了,嘁!這還是好的,我一沒要他的命,二沒打斷他的腿,還讓他抱上美嬌娘,上哪找這麽好的事?如此一說,我都覺得自個兒是觀音菩薩轉世了。”

若櫻眼前陣陣發黑,被氣的,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,做了壞事還理詞氣壯,振振有詞的,於是她的聲音也揚高了一些:“你純粹是強詞奪理,陷害了人家,難不成還要他感謝你一番?”

蕭冠泓修眉一挑,冷冷一笑,斬釘截鐵地道:“情敵就是拿來陷害的!不然我把他當祖宗供著啊?至於感謝就敬謝不敏了!”

蕭冠泓並不認為自己有錯,想來也是,在爾虞我詐的皇宮中長大的人,見慣層出不窮的陰謀詭計,都已經百毒不侵,哪還有什麽正義感和正常人的思維。對他們來說,無所謂是非對錯,只有成王敗寇。

再說,如果他不早點擊退南宮辰,以若櫻那戀舊情的性子,又面冷心慈,保不齊日子一久便偏向南宮辰了,到時她跟南宮辰跑了,該哭的就要變成自己了。所以他半點也不後悔,還頗為惋惜,覺得自己手段真是太仁慈了,沒能一招制敵。

若櫻一向就覺得蕭冠泓這廝不能以常理度之,簡直是不可理喻到了極點,跟他這人講什麽大道理純屬浪費口舌,橫豎要了解的事都了解,也不想再跟他多糾葛,便生硬的道:“對,你做什麽都是有理,你是對的,既是這樣,那把東西還我吧?”

蕭冠泓見她臉上無一絲笑意,還以為她為南宮辰的事記恨自己,心中醋意橫生,滿不是滋味,也冷著一張臉,同時不解若櫻要他還什麽:“還你什麽?”

若櫻垂下頭,眼簾低垂,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平靜:“那塊你替我保管的玉玦。”怕他忘記了,覆又強調一次:“那塊紅玉裏面有個黑色麒麟的獸紋玦,還我吧!”

蕭冠泓面無表情,眸底似乎有幽暗的火光閃了一閃,爾後靜靜地緊盯著若櫻,眸色越來越暗,很是深沈,像是要人吸進去一般,令人不敢直視。

良久,他突兀的微微一笑,溫柔似水地問道:“心肝,你說什麽,我未聽清,可否再說一遍麽?”

他這副溫文爾雅的模樣,與平日對外人冷酷無情的模樣相去甚遠,卻令若櫻心中倏地一驚,感覺被他笑的毛毛的,事出反常必有妖!蕭冠泓剛才還冷著一張臉,這會卻這麽好說話?但無論無何東西是要拿回來的。

她抿了抿唇,口齒清晰而又緩慢地道:“當初便和你有約定,如若你的王妃進門,或者是你有了別的女人,我便會離開,如今你既是有了安婕,我們便好驟好散吧!你送我的東西悉數都放在清泉,我一件也未帶走,所以請你把我的東西還給我!”

“住口!你在說什麽鬼話?”壓抑慍怒的聲音從蕭冠泓的薄唇中吐出,磁性而魅惑,撩人心弦,但卻令人不寒而栗。

他臉上笑意早已消失不見,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冰冷,漆黑的眸子一片寒意,隱隱流露出一絲脆弱,他未想到自己滿心激動,換來的卻是一盆冷水。本以為只是兩人之間的鬥氣小口角,不料卻越演變成劇烈的矛盾。

他死死的望著若櫻:“說什麽其他女人,扯上安婕做甚?你只不過是恨我用計對付南宮辰,所以才說這些話來氣我!你為他出頭,你終究還是喜歡他!”

“不關南宮辰的事,是我們的緣份已盡。”

“呵呵!不關他的事?那你要和我好驟好散?不關他的事,那你會想要和我撇清?”蕭冠泓氣極反笑,只是眼裏卻沒有一絲笑意。

不待若櫻回答,他臉上的笑意突然一斂,眉間顯出濃濃的抑郁之氣,聲音變得緩慢而冰涼:“緣份盡沒盡不是你說了算,而是我說了算!你這一生早八百年就和我綁在一起了,生同一個衾,死同一個槨!別指望著還能逃開。”

聽到他這霸道而又狂妄至極的話,若櫻的那僅剩的一絲耐心和理智也到了盡頭。

她又不是個泥巴捏的!所有的傷心失意和心酸痛楚,還有各種隱忍委屈,瞬間集結成一股怒火在她胸口爆發,無情的話語猶如狂降的冰雹,冷冷的砸向蕭冠泓:“我說盡了就盡了,這種孽緣有什麽好糾纏的?生同一個衾,死同一個槨?我呸!做你的春秋大夢,誰喜歡給你暖棺材你找誰去,姑奶奶不稀罕!真是搞笑,你堂堂一介王爺指著一個妾跟你同槨,當你娶來的王妃真是死人嗎?”

“你!你你……”蕭冠泓只覺得心頭在滴血,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緩不過來,話都說不出來了。

他何時拿她當妾看待過?

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?別人家的妾,姑且不說那些王皇子王爺府中的,就一般世家貴族的,見了老爺回府,不是跪就是拜,連頭都不敢擡起來直視,否則就要受到懲戒!別說同桌用膳了,就連那岌岌可危的地位也只比府中的奴婢強上那麽一點,半奴半主的。

他們家這位“妾”,從不知跪拜為何物,你跪她拜她還差不多!高興起來賞你幾個笑臉,任你摟摟抱抱,搓搓揉揉,這就是天大的人情了!

不高興,俏臉一冷,黛眉一立,手上來,腳踹來,弄得你防不勝防,就方才都還差點踹掉他的命根子,想他還沒兒子承繼香火呢!

想到兒子他不免又覺得冤枉,若當她是妾,正經主母還未進門,每次房事過後,為何沒賜她避子湯?還不是就想她為他生孩子,後頭知她休質偏寒,不易得子嗣,他又急巴巴地讓柳生幫她調養身子,還不是指望她身子大好了能孕育自己的子嗣!

旁人家的妾,饒是那最得寵的,也會為討好老爺挖空心思,做些籠攏男人的事,別的不說,枕席之間那肯定是盡心盡力的服侍,無所不用其極,務必讓男人爽到,把心留在自己身上。

他們家這位“妾”,懶怠是出了名兒,其他全不做指望,便是枕席風月,她也懶,只愛享受不愛出力,但凡他興致一來,多弄幾下她便喊累喊酸喊疼,眼淚汪汪,可憐兮兮地瞅著你……

他何時當她是個妾了?

她那耳朵上哪去了?這次剛找到她,便說過,活著要她幫他暖床,死了幫他暖棺材,誰見過哪家的妾幫主子暖過棺材?

哪家的妾又像她這般見天在他頭上做窩,耀威耀武的?

若是他有個王妃,指不定會被禦史參上好幾本——寵妾滅妻!若是做妾能做到像她這般,怕是所有的女人都甘之若飴吧!

若櫻見蕭冠泓又眼冒火,只是死死的盯著自己,一聲不吭,看那樣子恨不得一口吞了她,以為說的他心虛理虧,啞口無言了,哪曉得他是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。心裏的怒火稍稍得到渲洩,同時心更往下墜。

可一想到他都有安婕了,卻出爾反爾的不放自己走,她的心一瞬間變得很冷很冷,毅然決然地道:“都到這地步你還不放我?你想妻妾成群那是你的事,但想讓我在你的王妃和側妃手底下討生活,除非我死!”

他什麽時候要妻妾成群了?何時說要娶王妃側妃了?就這一個女人都把他弄得焦頭爛額,失魂落魄,一顆心整日懸著沒個著落處。還來幾個女人?不如讓他死了算了吧!

到這時他倒比較同情駕崩了的父皇了,後宮那麽多女人,成日吵吵鬧鬧的,他是過得何等水深火熱,令人同情的日子啊!

這當口,他總算緩過神來,想要理直氣壯的沖若櫻吼回去,可若櫻壓根不給他開口的機會。

若櫻心裏卻是只想快刀斬亂麻,平日裏話不多的人,一旦開了口,句句是針,字字是刺。她冷冰冰地道:“我不想再同你有任何瓜葛,師傅的玉玦你既是喜歡就留著,只是不許往後拿來說事兒,從此以後咱們就橋歸橋路歸路,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,各不相幹!”

話音一落,她一捧青絲一甩,轉身就待離去。

“你站住!”蕭冠泓沙啞的切齒喊道。

蕭冠泓被她氣得腦殼腦仁都疼,頭暈目脹,心想,往日打嘴仗絕對是老子占上風,不想她今日發飈硬是氣得老子開不了口,張嘴就是玉玦,句句都離不開分手!而且不住的冤枉老子有別的女人,老子在她心目中就他娘的那麽的好色麽?看見女人就腿軟,見到是母的就想上?

虧她想得出!老子活到如今也只強上了你一個,破你身時也是個處!處處處!

若櫻聞言冷冷的回首,心情麻木,表情木然,撇開了目光不看他:“怎的?你決定還我玉玦?”

蕭冠泓原想說老子沒你想的那麽色,一聽她又提起玉玦,想到當日她說要送自己一物,自己是那麽的開心雀躍,此刻一對比,心裏恨極,腦門子上生青煙,忽地一把從懷中摸出一物,順勢就往地上狠狠一砸,嘴裏忿忿的道:“玉玦,玉玦!什麽破玩意兒,老子這就還你!”

“不可!啊!”若櫻眼角掃到他的動作,不禁驚叫一聲想要制止,卻已然來不及了,說時遲那時快,她倏地伸出素手向要掉在地上的玉玦猛力一揮,衣袖一卷。玉玦在堪堪砸在地上的一瞬間,被她揮出的氣流又重新卷向半空,劃出了一道耀眼奪目的七彩光芒,美麗異常。

蕭冠泓一看玉玦非但沒被砸壞,反而被若櫻重新卷上半空,且若櫻身形一動,衣裙飄飄,竟是想要把那從半空中墜下來的玉玦接住,他冷冷地哼了一聲,不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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